近一百年来,一波又一波的外国文学翻译热潮造就了许多成就卓著、获得业内外普遍公认的著名文学翻译家,草婴先生就是其中之一。
■草婴先生
■《草婴译著全集》是俄苏文学翻译家草婴先生毕生翻译、创作的文学作品全编,共计二十二卷,由上海文艺出版社2019年出版。这套《草婴译著全集》可以说最能代表草婴一生的心血全貌。
草婴于1923年3月出生于浙江镇海。祖父为中医,父亲为西医(毕业于同济医学院)曾任宁波铁路医院院长,草婴从小经常跟从父亲到贫困职工家庭和农村为农民看病。草婴高中毕业后入南通农学院学习,不久,因病休学。
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,草婴随家人避难上海法租界,进中学学习。当时《鲁迅全集》首版发行,他购买了一套。当时,苏联是进步的象征,草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,要学好俄文,介绍苏联的书籍。1938年,草婴开始跟俄国老师学俄文,那时没有教科书也没有俄语辞典,学习俄文是很困难的。他参加了中共地下党领导的拉丁化新文字研究会,在那里认识了上海中共地下党领导姜椿芳,姜椿芳精通俄语,得知草婴在学习俄语,就热情地每星期辅导他一次。
1941年8月,中共地下党和苏联塔斯社在上海创办中文《时代》周刊,杂志主持者姜椿芳要草婴为《时代》周刊译稿。后来,姜椿芳等又创办了《苏联文艺》月刊,也要他为《苏联文艺》译稿。那时草婴18岁,为《时代》周刊译稿时就用“草婴”这个笔名。草婴说,这个笔名是根据白居易的诗: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“草,是最普通的植物,遍地皆是,我想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子民。”从此,他的大部分作品署名都用 “草婴”这个笔名。
草婴说他翻译俄苏文学最早是受鲁迅的影响,而姜椿芳是他的领路人。1942年,草婴翻译了第一篇文艺作品——普拉多诺夫的小说 《老人》,发表在《苏联文艺》第二期上。嗣后在 《苏联文艺》上经常发表译作,例如肖洛霍夫的小说 《学会仇恨》。这样从1941年苏德战争开始到1945年希特勒灭亡,他通过对反法西斯斗争的通讯、文学作品的翻译实践,清楚地知道苏德战争的全过程,看到了法西斯主义的野蛮残酷。再加上他自己在抗战年代的观察和体验,他开始思考人类的苦难的根源,分析什么是大是大非,同时逐渐培养自己的爱憎。
1945年春,草婴被聘为塔斯社译员和时代出版社编译,从此开始了专业翻译生涯。在塔斯社俄国人的语境中,他笔译、口译的水平有很大的提高。开始翻译苏联作家巴甫林柯的长篇小说《幸福》……
1954年,草婴在上海参加筹备成立华东作家协会。当时,华东作家协会有一百多个会员,其中专业会员有10人左右,以巴金为首。专业外国文学翻译家有罗稷南、傅雷、满涛和草婴。他们没有编制,没有级别,也没有工资,靠翻译稿费生活。草婴还参加修订《辞海》工作,担任编委和外国文学分册主编,也没有工资,只有津贴。
1955年,草婴翻译的苏联作家尼古拉耶娃的小说《拖拉机站站长和总农艺师》,先在《世界文学》上发表,又在《中国青年》杂志上两期转载。接着又印单行本,第1版就发行了124万册。
20世纪50年代,草婴主要翻译肖洛霍夫作品,包括长篇小说《被开垦的处女地》、短篇小说集 《顿河故事》等。1956年元旦,苏联《真理报》上发表了肖洛霍夫的小说《一个人的遭遇》,小说写的是一个普通人在卫国战争中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,折射出的是千千万万人在战争中的共同遭遇。草婴读后非常感动,立即翻译成中文,仅离小说发表两三个月即发表在《世界文学》杂志上。
在群星璀璨的俄罗斯文学中,草婴翻译最多的是托尔斯泰和肖洛霍夫的作品。他说:“我为什么特别看重肖洛霍夫和托尔斯泰呢?因为我感到,从他们的作品中所反映出来的人道主义的思想、人性的光辉是最强烈的……”
在上海草婴先生并不宽敞的家里,他最为看重的,是一个红木的老式书柜,这个书柜是从宁波镇海老家祖宅搬到上海来的。玻璃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成套的俄文小说,其中有一些书的书脊都被翻破了。托尔斯泰、普希金、高尔基、肖洛霍夫……这些俄文原版书都是草婴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上海的外文书店里分批购得的,是他的“原料库”。
草婴每次翻译前,都先把原著阅读几遍甚至十几遍,吃透后,弄清所有人物关系,所有情节起源,甚至做成卡片,才正式动笔翻译。譬如长篇巨著 《战争与和平》中的人物就有559个,草婴给每个人做一张卡片,姓名、身份、性格特点,与其他人的关系等,一一写在上面。连名字、地点等名词都列出来统一翻译以免前后矛盾。一个词、一句话,都要反复推敲多遍,直到满意为止 。
从1978年至1998年,草婴翻译了列夫·托尔斯泰的全部小说作品,包括三个长篇、六十多个中短篇和自传体小说。从1990年8月到1995年1月,草婴翻译的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加印了 14次,总印数为 77.5万册——这只是上海一家出版社的数据。俄罗斯汉学家李福庆说,一个人将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翻译出来,全世界只有草婴一个。
“我还没有年轻到可以慷慨地浪费青春年华的程度,也没有老到可以心安理得地等待死亡。”这是1985年,草婴第一次去苏联时,当他把自己的一大摞译本交给苏联作协时,面对他们的惊讶所说的话。
1987年,草婴第二次去苏联,在莫斯科国际翻译会上,获得了苏联文学最高奖“高尔基文学奖”。
草婴说,他之所以选择把文学翻译作为毕生事业,是因为在他看来,翻译是文学事业的一部分,也是传播重要精神和思想的方式,通过具体的翻译选题和译文,以自己独特的思想和感情,关注社会人生,开启人们心灵,为人类发展和进步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。
草婴在翻译 《托尔斯泰全集》时说过这样一句话,这就是他要努力在读者与托尔斯泰之间架一座桥梁,并且把这座桥造的平坦,宽阔,让人轻松走来,不觉得累……完成《托尔斯泰小说全集》翻译后,草婴对俄苏文学作了认真地思考,2003年编成文集《我与俄罗斯文学——翻译生涯六十年》出版。
“文学翻译者很多,而翻译家寥寥。看过草婴先生翻译的《复活》《战争与和平》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等著作,那是艺术再创造。他不是简单的直译,而是一个艺术家的再创造,文笔优美,对话尤其生动。”这是一位出版人对草婴的评价。也有人说,文学翻译是艺术再创作,草婴把文学翻译当作艺术创作来对待,逐字逐句地直译不是文学翻译。作家和译者的关系,就像作曲家和演奏家的关系,同一首曲子在不同的演奏家手下会有不同的演绎。虽然译作是艺术再创作,但草婴认为,再创作应该体现原著的精神和艺术内涵,而只有把翻译技术和艺术结合起来,这样的译者才是翻译家。
2011年,草婴荣获“上海文艺家终身成就奖”,2015年10月24日18点02分,草婴在上海华东医院去世,享年93岁。
“我无愧于几十年的翻译生涯,也无愧于读者。”草婴说。
来源:青岛全搜索电子报 日期:2019年8月2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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